菩萨蛮·商妇怨

　　商【shāng】妇问题，是利欲与人情之间矛盾冲【chōng】突【tū】的一个【gè】尖【jiān】锐的问题【tí】。诗词【cí】作【zuò】者人人都很【hěn】重【chóng】感【gǎn】情，同时又都鄙薄利欲，因而【ér】在他们笔下就有许多描【miáo】写这类题材【cái】的作品。最有【yǒu】代表【biǎo】性的，是李益的【de】《江【jiāng】南曲》：“嫁得瞿塘贾，朝朝误妾期。早知【zhī】潮有信，嫁与弄【nòng】潮儿。”诗【shī】中用“嫁【jià】与弄潮儿【ér】”的【de】痴想表达商妇的痛【tòng】苦，感情至为深【shēn】切。江开此词虽不及李【lǐ】诗的含蓄隽【jun4】永，但由【yóu】于篇幅较【jiào】长，因而对感情的剖析却更【gèng】加细致。

　　章法安排上，这首词前【qián】半片偏【piān】重叙事，后半片偏重抒【shū】情，层次井然，条【tiáo】理清【qīng】晰【xī】。上半片【piàn】叙述商人的丽次外【wài】出【chū】：“春时江上廉纤雨，张帆打鼓开船去。”“秋晚恰归【guī】来，看【kàn】看【kàn】船又【yòu】开。”中间虽【suī】有“秋晚【wǎn】恰归【guī】来【lái】”一句，但说“恰归来”，说“船【chuán】又开”，可见其间的间隔是极短暂【zàn】的。因【yīn】此，上半片其实就是【shì】“朝朝误妾期”的具体描述。

　　下半片抒情，吐露的是【shì】商【shāng】妇情绪的三【sān】个方面：“嫁【jià】郎如【rú】未嫁，长是凄凉夜”倾诉守空房的孤独；“情少利心多”指责商人情薄；“郎如年少何”慨叹青【qīng】春虚度。不过，读这首词，我们不仅要看到它条理【lǐ】极清楚，还应当看到它【tā】照应极严密。比如，上半【bàn】片说“春时【shí】”出去，“秋晚”归来，那【nà】么一【yī】年【nián】中的大部分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商妇是独守空房的，何【hé】况眼下“看看船又开”，这一【yī】出去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【lái】。这些描【miáo】写【xiě】，实际上【shàng】就是“嫁郎如未嫁，长是凄凉夜【yè】”的最具体、最生动的【de】反映。上半片中【zhōng】关于春去秋【qiū】归【guī】的叙述，实际【jì】上是商【shāng】人【rén】全【quán】年行踪【zōng】的【de】概【gài】括，而结尾【wěi】处【chù】“郎如年少【shǎo】何”所抒发的青春难久的感【gǎn】叹，就正是一年年【nián】韶华虚度的必然结果。《七颂堂【táng】词绎》说：“古人多于过变乃言情，然其意已全于上【shàng】段【duàn】。若【ruò】另作头绪，不【bú】成章【zhāng】矣【yǐ】。”这首《菩萨蛮》上【shàng】、下两片分工【gōng】明确，但下【xià】片之【zhī】情【qíng】全本上【shàng】片，上【shàng】片【piàn】之事又【yòu】处【chù】处含情【qíng】。其布局之精巧，可谓【wèi】如出天工。

　　这首【shǒu】词【cí】的用字也【yě】很有表现【xiàn】力，如：首【shǒu】句写别离的时令气【qì】候：“春时【shí】江上廉【lián】纤雨”，春【chūn】天【tiān】是【shì】人们【men】最动感【gǎn】情的时候，适【shì】于此时离【lí】别，已经倍觉【jiào】伤神；不【bú】料【liào】又遇上“廉纤雨”，淅淅沥沥，自【zì】然【rán】更添凄凉【liáng】。第三句用“秋晚”二字渲染衰飒的环境气氛，同【tóng】时又正好成为主人公【gōng】内心世界的写照。另外【wài】，这【zhè】一句说“秋晚【wǎn】恰归来【lái】”，下一句接写“看看船又【yòu】开”，“恰”字同“又”字的配合，对主题的表【biǎo】达也极【jí】有力量。再说，“看看”二字传达女主人公在商人又将离【lí】去时的心理，使读【dú】者看到【dào】她前【qián】番离情未酬，此番【fān】分手【shǒu】在即时怯别【bié】的情绪，也极富形象性和【hé】表现力。又如，上半片连用【yòng】两次【cì】“开船”，构成【chéng】商人不【bú】断离【lí】去的气氛，下半【bàn】片中“嫁【jià】郎如未嫁”、“情少【shǎo】利心多”两【liǎng】句各自形成【chéng】对【duì】比，在揭不人物内心世界【jiè】方面，也都起到【dào】了十分重【chóng】要的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