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岳阳楼记》鉴赏

　　《岳阳楼记》全文有三百六十八字，共六段。

　　文章开头即【jí】切【qiē】入正题，叙述事情的【de】本末缘起【qǐ】。以“庆历四【sì】年春”点明【míng】时间起笔，格调庄【zhuāng】重雅正；说滕子京为“谪守”，已暗喻对仕途【tú】沉浮的悲慨，为后文抒【shū】情【qíng】设伏。下面仅用“政通人【rén】和，百废【fèi】具兴”八【bā】个【gè】字，写出滕子京的【de】政绩，引出重修岳阳楼和作记一事【shì】，为全【quán】篇文字的导引。

　　第二【èr】段，格调振起，情辞激【jī】昂【áng】。先总说【shuō】“巴陵胜状，在洞【dòng】庭一湖【hú】”，设定下文写景【jǐng】范围。以下“衔远山，吞【tūn】长江”寥寥数语，写尽洞庭湖之大【dà】观胜概。一“衔”一“吞【tūn】”，有气势。“浩【hào】浩汤汤，横无际涯”，极言水波壮阔【kuò】；“朝【cháo】晖夕【xī】阴【yīn】，气象万千”，概说阴【yīn】晴变化，简【jiǎn】练而又生动。前四句从空间角【jiǎo】度，后两【liǎng】句从时间角【jiǎo】度，写【xiě】尽了洞庭湖【hú】的壮观景象。“前人之述备矣”一句【jù】承前启后【hòu】，并回应前文【wén】“唐贤今人诗赋”一【yī】语。这句话既【jì】是谦虚，也【yě】暗【àn】含转机，经“然则”一转，引出新的意【yì】境，由【yóu】单【dān】纯写【xiě】景，到【dào】以情景交融的笔【bǐ】法来写“迁客骚人【rén】”的“览物之情”，从而构【gòu】出全文的主体。

　　三、四两段【duàn】是两个排【pái】比段，并行而下，一悲一喜，一暗一明，像两股【gǔ】不【bú】同【tóng】的情【qíng】感之【zhī】流，传达出景【jǐng】与【yǔ】情互相【xiàng】感应的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生【shēng】情境。

　　第【dì】三段【duàn】写览物而悲【bēi】者【zhě】。以“若夫”起【qǐ】笔，意味【wèi】深长。这【zhè】是一个引发议论的词，又表【biǎo】明了【le】虚拟的【de】情调，而【ér】这种虚拟又是对无【wú】数实境的浓缩【suō】、提炼【liàn】和升【shēng】华，颇有典型意义。“若夫【fū】”以下描写了一种悲凉【liáng】的情境【jìng】，由天【tiān】气的恶【è】劣写到【dào】人心的凄楚。这里用四字短句，层层渲【xuàn】染，渐次铺叙。淫雨【yǔ】、阴【yīn】风【fēng】、浊浪构【gòu】成了主【zhǔ】景，不但使日星无光，山【shān】岳藏形，也使商旅不前；或又值暮色沉【chén】沉、“虎啸猿啼【tí】”之际，令过往【wǎng】的“迁客骚人”有“去【qù】国怀乡”之慨、“忧谗畏讥”之惧【jù】、“感极而悲”之情。

　　第四段【duàn】写览物而喜者。以“至【zhì】若”领起，打开了一个阳光【guāng】灿烂的画面。“至若”尽管也是列【liè】举性的语气，但【dàn】从音节上已变得高亢【kàng】嘹亮，格【gé】调上已【yǐ】变得明快有力。下面的描写，虽然【rán】仍为四字短句，色调却为之一变【biàn】，绘出【chū】春风【fēng】和畅、景色明丽【lì】、水天一碧的良【liáng】辰美【měi】景【jǐng】。更有鸥鸟在自【zì】由翱【áo】翔，鱼儿在欢快游荡，连无【wú】知的水草兰花也充满活力【lì】。作者【zhě】以极为简练的【de】笔墨，描【miáo】摹出一幅湖光【guāng】春色图，读之如在眼【yǎn】前。值得注意的【de】是，这一【yī】段的句式、节奏与【yǔ】上一段大【dà】体相仿，却【què】也另有变奏。“而或”一句就进一步【bù】扩展了意境【jìng】，增强了叠【dié】加【jiā】咏【yǒng】叹的意味，把“喜洋洋”的【de】气氛推向高【gāo】潮【cháo】，而“登斯【sī】楼也”的心【xīn】境也【yě】变成了“宠辱偕忘”的超【chāo】脱和“把酒临风”的【de】挥洒【sǎ】自如。

　　第五段【duàn】是全篇的重【chóng】心，以“嗟夫”开【kāi】启，兼有抒情和【hé】议论【lùn】的【de】意味。作者【zhě】在【zài】列举了悲喜两种情境后，笔调突然激【jī】扬，道出了超乎【hū】这两者之上的一种更高的理想【xiǎng】境界【jiè】，那就是“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”。感【gǎn】物而动，因物悲【bēi】喜虽【suī】然是人之常情【qíng】，但并不是做人的最高境【jìng】界。古代【dài】的仁人，就有坚定【dìng】的意志，不为外界条件的变化动【dòng】摇。无论是“居庙堂之高”还是【shì】“处江【jiāng】湖之远”，忧国【guó】忧民之【zhī】心不改，“进【jìn】亦忧，退亦忧”。这似乎有【yǒu】悖于常理【lǐ】，有些不可思议。作者也就【jiù】此拟出一问【wèn】一答【dá】，假托古【gǔ】圣【shèng】立言，发出了【le】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天【tiān】下之乐【lè】而乐”的誓言，曲终奏雅，点【diǎn】明了【le】全篇的【de】主旨【zhǐ】。“噫！微斯人，吾谁与归”一【yī】句结语，“如怨【yuàn】如慕，如泣【qì】如诉”，悲凉慷慨，一往情深【shēn】，令人【rén】感喟【kuì】。文章最后标明写作时间，与篇首照【zhào】应。

　　本文表【biǎo】现作者虽身居江湖，心忧国事，虽遭迫害，仍【réng】不放弃【qì】理想的顽强【qiáng】意志，同【tóng】时【shí】，也是对【duì】被贬战友【yǒu】的鼓励和安慰。《岳【yuè】阳【yáng】楼记》的著名【míng】，是因为它的思想【xiǎng】境界崇【chóng】高。和它同时的另一位文学家欧【ōu】阳修【xiū】在【zài】为他写【xiě】的碑文中说，他【tā】从【cóng】小就有志于天下，常自【zì】诵曰【yuē】：“士【shì】当【dāng】先天下之【zhī】忧【yōu】而忧【yōu】，后天下【xià】之乐而乐也。”可见《岳阳【yáng】楼记》末尾所说的“先【xiān】天下【xià】之忧而忧【yōu】，后天下之乐而乐”，是范仲淹【yān】一生行为的准则。孟子【zǐ】说：“达则兼善天下，穷【qióng】则【zé】独【dú】善其身”。这【zhè】已成为封建时代许多士大夫的信条。范仲【zhòng】淹写这【zhè】篇文章的时候【hòu】正贬官在外，“处【chù】江湖之【zhī】远”，本来可以采取【qǔ】独【dú】善【shàn】其【qí】身的态度【dù】，落得清闲快乐，但他提【tí】出正【zhèng】直的士大夫应立身行一的准则，认为【wéi】个人的荣辱升迁应置之【zhī】度外，“不【bú】以物喜，不以己悲”要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【hòu】天下之【zhī】乐【lè】而乐”，勉励【lì】自己和朋友，这是难能可贵的。这两句话所【suǒ】体现【xiàn】的精神，那种吃苦在前【qián】，享【xiǎng】乐在后的【de】品【pǐn】质【zhì】，无疑仍有教育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