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歌·湘夫人

译文

湘君降落在北洲之上，极目远眺啊使我惆怅。

树木轻摇啊秋风初凉，洞庭起波啊树叶落降。

踩着白薠啊纵目四望，与佳人相约啊在今天晚上。

鸟儿为什么聚集在水草之处？鱼网为什么挂结在树梢之上？

沅水芷草绿啊澧水兰花香，思念湘夫人啊却不敢明讲。

神思恍惚啊望着远方，只见江水啊缓缓流淌。

麋鹿为什么在庭院里觅食？蛟龙为什么在水边游荡？

清晨我打马在江畔奔驰，傍晚我渡到江水西旁。

我听说湘夫人啊在召唤着我，我将驾车啊与她同往。

我要把房屋啊建筑在水中央，还要把荷叶啊盖在屋顶上。

荪草装点墙壁啊紫贝铺砌庭坛。四壁撒满香椒啊用来装饰厅堂。

桂木作栋梁啊木兰为桁椽，辛夷装门楣啊白芷饰卧房。

编织薜荔啊做成帷幕，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支张。

用白玉啊做成镇席，各处陈设石兰啊一片芳香。

在荷屋上覆盖芷草，用杜衡缠绕四方。

汇集各种花草啊布满庭院，建造芬芳馥郁的门廊。

九嶷山的众神都来欢迎湘夫人，他们簇簇拥拥的像云一样。

我把那衣袖抛到江中去，我把那单衣扔到澧水旁。

我在小洲上啊采摘着杜若，将用来馈赠给远方的姑娘。

美好的时光啊不可多得，我姑且悠闲自得地徘徊游逛。

注释

九歌：屈原【yuán】十一篇【piān】作【zuò】品的总【zǒng】称。“九”是【shì】泛指，非实数【shù】，《九歌【gē】》本是古乐章名。王逸《楚辞章【zhāng】句》认【rèn】为【wéi】：“昔楚国南【nán】郢【yǐng】之邑，沅湘之间，其俗【sú】信鬼而好祠【cí】。其祠必作歌【gē】乐鼓舞以乐【lè】诸神。屈原放【fàng】逐，窜伏其【qí】域【yù】，杯忧苦【kǔ】毒，愁思沸【fèi】郁【yù】，出见俗【sú】人【rén】祭祀之札【zhá】，歌舞之乐，其辞鄙陋，因【yīn】作《九歌》之曲，上陈事【shì】神之敬，下【xià】见已之【zhī】冤结，托之【zhī】以风谏。”也有人认为是屈原在民间祭歌的【de】基础上加工而成。关于【yú】湘夫人和湘君为谁，多有争论。二人为湘水之神，则【zé】无疑【yí】。

帝子：指湘夫人。舜妃为帝尧之女，故称帝子。

眇眇（miǎo）：望而不见的徉子。愁予：使我忧愁。

袅袅（niǎo）：绵长不绝的样子。

波：生波。下：落。

薠（fán）：一种近水生的秋草。骋望：纵目而望。

佳：佳人，指湘夫人。期：期约。张：陈设。

萃：集。鸟本当集在木上，反说在水草中。

罾（zēng）：捕【bǔ】鱼的【de】网。罾原当在水中，反说在木上，比喻所愿不【bú】得【dé】，失其应处【chù】之所。

沅：即沅水，在今【jīn】湖南省。澧（lǐ）：即澧水，在今湖南【nán】省，流【liú】入洞庭【tíng】湖。芷（zhǐ）：即白芷，一种香草【cǎo】。

公子：指【zhǐ】湘夫人。古代贵【guì】族称公族，贵族【zú】子女不分【fèn】性别，都可【kě】称“公子”。

荒忽：不分明的样子。

潺湲：水流的样子。

麋：兽名，似鹿。

水裔：水边。此名意谓蛟本当在深渊而在水边。比喻所处失常。

皋：水边高地。

澨（shì）：水边。

腾驾：驾着马车奔腾飞驰。偕逝：同往。

葺：编草盖房子。盖：指屋顶。

荪壁：用荪草饰壁。荪【sūn】（sūn）：一【yī】种香草。紫：紫【zǐ】贝。坛【tán】：中庭。

椒：一种科香木。

栋：屋栋，屋脊柱。橑（lǎo）：屋椽（chuán）。

辛夷：木名，初春升花。楣：门上横梁。药：白芷。

罔：通“网”，作结解。薜荔；一种香草，缘木而生。帷：帷帐。

擗（pǐ）：掰开。蕙：一种香草。櫋（mián）：隔扇。

镇：镇压坐席之物。

疏：分疏，分陈。石兰：一种香草。

缭：缠绕。杜衡：一种香草。

合：合聚。百草：指众芳草。实：充实。

馨：能够远闻的香。庑（wǔ）：走廊。

九嶷（yí）：山名，传说中舜的葬【zàng】地【dì】，在【zài】湘水南。这里指九嶷山神。缤【bīn】：盛多【duō】的样【yàng】子。

灵：神。如云：形容众多。

袂（mèi）：衣袖。

褋（dié）：《方【fāng】言》：禅衣，江【jiāng】淮【huái】南楚【chǔ】之间谓之“褋”。禅衣即女子【zǐ】内衣，是湘夫人送给【gěi】湘君的【de】信物。这时古时女子【zǐ】爱情生活【huó】的习惯。

汀：水中或水边的平地。杜若：一种香草。

远者：指湘夫人。

骤得：数得，屡得。

逍遥：游玩。容与：悠闲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