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依远戍须看火，马踏深山不见踪。

　　组诗《从军行【háng】七首》是【shì】王昌龄【líng】采用乐府旧题写的边塞诗，载于《全【quán】唐【táng】诗》卷一【yī】百四【sì】十三。

　　【其一】

　　这【zhè】首【shǒu】小诗，笔法简洁而富蕴意【yì】，写法【fǎ】上很有【yǒu】特色。诗人巧妙地处理了叙事【shì】与抒情的关【guān】系【xì】。前三句叙【xù】事【shì】，描写环境，采用了层层深【shēn】入、反【fǎn】复【fù】渲染的手法，创造气氛，为第四句【jù】抒情【qíng】做【zuò】铺垫，突出了【le】抒情句的地位，使抒情句显得格外【wài】警【jǐng】拔【bá】有力。“烽火【huǒ】城西【xī】”，一下子就点明了这是在青海烽火城西的瞭望【wàng】台【tái】上。荒寂的【de】原野，四顾【gù】苍【cāng】茫，只【zhī】有这【zhè】座百【bǎi】尺【chǐ】高【gāo】楼，这种环【huán】境很【hěn】容易引起【qǐ】人的寂寞之感。时令正值秋【qiū】季，凉【liáng】气【qì】侵人，正是游子思亲、思【sī】妇念远的季节。时间又逢黄昏，“鸡栖于埘，日【rì】之夕矣【yǐ】，羊【yáng】牛下来。君子于役，如之何【hé】勿思【sī】！”（《诗经·王风·君子于役》）这样的【de】时间常常触发人们思念【niàn】于役在外的亲【qīn】人【rén】。而此时此刻，久戍不【bú】归的征人恰恰“独坐”在孤零零的戍【shù】楼上。天地悠悠【yōu】，牢【láo】落无偶，思亲之【zhī】情正随着青海湖【hú】方向吹来的【de】阵阵秋风任意翻腾。上面【miàn】所描【miáo】写的，都是【shì】通过视觉所看到的环【huán】境，没有声【shēng】音，还缺乏立体感。接着诗人写道：“更吹羌笛关山月”。在寂寥的环境中，传来了阵阵呜呜咽咽的笛【dí】声【shēng】，就象亲【qīn】人【rén】在呼唤，又象是游子【zǐ】的叹息。这【zhè】缕缕笛声，恰似一根【gēn】导火线，使边塞征【zhēng】人积郁在【zài】心中【zhōng】的思【sī】亲感情，再也控制【zhì】不住，终【zhōng】于来了个【gè】大爆发，引出了【le】诗的最后【hòu】一句。这一缕笛声【shēng】，对于【yú】“独坐【zuò】”在【zài】孤【gū】楼之上【shàng】的闻笛人【rén】来说是景【jǐng】，但这景又饱含着【zhe】吹笛人所抒发【fā】的情，使环境更具体、内【nèi】容更丰富了。诗【shī】人用这亦情【qíng】亦【yì】景的句子，不露【lù】痕迹，完成了由景【jǐng】入情的转【zhuǎn】折过渡，何等巧妙、何【hé】等自【zì】然！

　　在表【biǎo】现征人【rén】思想活动【dòng】方【fāng】面，诗人运【yùn】笔【bǐ】也十分委婉【wǎn】曲折。环境氛围已【yǐ】经造成，为抒情铺平垫稳【wěn】，然后【hòu】水【shuǐ】到渠成【chéng】，直【zhí】接描写边人的心理——“无【wú】那金闺万里愁”。作者所要【yào】表现的是征人思念亲人、怀恋乡【xiāng】土的感情，但不【bú】直接【jiē】写，偏【piān】从深闺妻子的万里愁怀反映【yìng】出来【lái】。而实际情形也是如此：妻子无法消除的思念，正是征人思归又不得归的【de】结果。这一【yī】曲笔，把征人【rén】和【hé】思妇的感情完全【quán】交融【róng】在一起了【le】。就全篇而言，这一句【jù】如画龙点【diǎn】睛，立刻使全【quán】诗神韵飞腾，而更具动【dòng】人的力量了。

　　【其二】

　　此诗截取了边塞军旅【lǚ】生【shēng】活的一个片【piàn】断，通过写军中宴【yàn】乐表现征戍者深沉、复杂【zá】的感【gǎn】情。

　　“琵琶起舞换新【xīn】声”。随舞蹈的【de】变换【huàn】，琵琶又翻出新的曲调，诗境【jìng】就在【zài】一片乐声中展开。琵琶是富于边地风味的乐器，而军中置【zhì】酒作【zuò】乐，常常【cháng】少不了【le】“胡琴琵琶与羌【qiāng】笛【dí】。”这些器乐，对征【zhēng】戍【shù】者来说，带着异或情调，容易唤【huàn】起强烈感触。既然是“换新声”，总【zǒng】能给人以一些新的情趣、新【xīn】的感受【shòu】吧？不，“总是关山【shān】旧别情”。边地音乐主要内容，可以一言以蔽【bì】之，“旧别情”而已。因为【wéi】艺术【shù】反映实际生活，征戍者谁个不是离乡背【bèi】井【jǐng】乃【nǎi】至别妇抛雏？“别情”实【shí】在是最【zuì】普【pǔ】遍、最深【shēn】厚的感情【qíng】和创作素材。所以，琵琶尽可换新曲调，却换不了歌【gē】词包【bāo】含【hán】的情【qíng】感内容。《乐府古【gǔ】题要【yào】解》云：“《关山月【yuè】》，伤离也。”句中【zhōng】“关山”在字面【miàn】的意【yì】义外【wài】，双关《关【guān】山月》曲调，含【hán】意更【gèng】深。

　　此句的“旧”对应上句的【de】“新”，成为【wéi】诗意的一【yī】次波折，造成抗坠扬抑的音情，特别是以“总是”作【zuò】有力转接，效果尤显。次【cì】句既【jì】然强调别情之“旧【jiù】”，那么，这乐曲是【shì】否太乏味呢？不，“撩【liáo】乱边愁【chóu】听【tīng】不尽”，那【nà】曲【qǔ】调无论什【shí】么时候，总【zǒng】能扰得人心烦乱不宁【níng】。所以那奏不完【wán】、“听不尽”的曲调，实叫人又怕听，又爱听，永远动情【qíng】。这是【shì】诗中又一次【cì】波【bō】折【shé】，又一次音情的抑扬。“听不尽【jìn】”三字，是怨【yuàn】？是叹【tàn】？是赞？意味【wèi】深长。作“奏不【bú】完【wán】”解【jiě】，自【zì】然【rán】是【shì】偏于怨叹。然作“听不够【gòu】”讲，则【zé】又含有赞美了。所以这句提到的“边【biān】愁【chóu】”既是久戍思【sī】归的苦情，又未尝【cháng】没有更多的意味。当时北方边患未除，尚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尽息【xī】甲兵【bīng】，言念及此，征戍【shù】者也会心【xīn】不宁意不平的。前人多只看到它“意【yì】调【diào】酸楚”的【de】一面，未必十【shí】分全面。

　　诗前三句【jù】均就【jiù】乐【lè】声抒【shū】情，说到“边愁”用了“听不【bú】尽”三【sān】字，那末结句如何以有限的七字尽此【cǐ】“不尽”就最见功力。诗【shī】人这里轻轻宕【dàng】开一笔，以景结情。仿佛在军【jun1】中【zhōng】置酒饮乐的场面之后，忽【hū】然出现一个【gè】月照长城的莽莽苍苍的景象：古老雄伟的长城【chéng】绵亘起【qǐ】伏【fú】，秋月高照，景象壮阔而悲凉。对【duì】此，你会生出什【shí】么【me】感想？是无限的【de】乡愁？是立【lì】功边塞的雄【xióng】心和对于现实的忧怨？也许，还应【yīng】加【jiā】上对【duì】于祖【zǔ】国山川风物的深沉的爱，等等。

　　读者也许会感到【dào】，在【zài】前【qián】三句中的感【gǎn】情细【xì】流一波三【sān】折【shé】地发展（换新声——旧别情【qíng】——听【tīng】不【bú】尽【jìn】）后【hòu】，到此却汇成一汪深沉【chén】的【de】湖水，荡漾回旋。“高高秋月照长城”，这【zhè】里离情入景，使诗情【qíng】得到升华。正因为情不可尽，诗人【rén】“以不【bú】尽尽之”，“思入微茫【máng】，似脱实粘”，才【cái】使人感到那样丰富深【shēn】刻【kè】的思想感情，征戍者的内心世【shì】界表达得入木三分。此诗之臻【zhēn】于七绝上【shàng】乘之境，除了音情曲折外，这绝处生姿【zī】的一【yī】笔也是【shì】不容轻忽【hū】的。

　　【其三】

　　这首诗通过描【miáo】写【xiě】古战场的荒凉景象，无数的将士们死【sǐ】在边【biān】关，而没有办法好好安【ān】葬【zàng】，反映【yìng】了当时战争【zhēng】的惨烈，也表现了诗人对将士们深【shēn】切的同情【qíng】之【zhī】心【xīn】。

　　诗的【de】开头点明地【dì】点【diǎn】和时令，形象地描【miáo】绘出边地【dì】的荒【huāng】凉景象【xiàng】，次句暗示有不少战士在这场战斗中为国捐躯。后两句写将军上表请求把战死的【de】将士【shì】们尸【shī】骨运回【huí】安【ān】葬，表明了将帅对士卒的爱【ài】护【hù】之情，

　　此诗以旷【kuàng】远苍茫的荒野【yě】战场【chǎng】作为背景，“黄叶”“暮云”等边塞景【jǐng】象【xiàng】更进一步烘托出边塞的【de】荒【huāng】凉，给人以【yǐ】满【mǎn】目萧然、凄凉悲怆之感。最后两句感情真挚，造句沉痛，更增【zēng】悲怆之气。全诗读来颇令人【rén】感【gǎn】到那种震撼人心的力【lì】量【liàng】，一支【zhī】部队有这样体恤、爱护士卒的统帅，士【shì】卒没【méi】有不卖【mài】命的道路，由此【cǐ】亦【yì】可以想象这支【zhī】部队战斗力量的强大。

　　【其四】

　　唐代边塞【sāi】诗【shī】的【de】读者【zhě】，往往因为诗中所涉及的地名古今杂举、空间悬隔【gé】而感到困惑。怀疑作者不谙【ān】地理，因而不求甚解【jiě】者【zhě】有之，曲为之解者【zhě】亦【yì】有之。这首诗就【jiù】有这种情形。

　　前【qián】两【liǎng】句提到三个地名。雪山【shān】即河西走廊南面横亘廷伸【shēn】的祁连【lián】山脉。青海【hǎi】与玉门关东西相距【jù】数千里，却【què】同在一幅画面上出现【xiàn】，于【yú】是对【duì】这【zhè】两【liǎng】句就有种种不同的解说。有的说，上【shàng】句【jù】是向前极目，下句是回望故乡。这很奇怪。青【qīng】海、雪山在前，玉门关在后，则抒【shū】情主人公【gōng】回望的故乡该是玉门关西【xī】的西域，那不是汉兵，倒【dǎo】成胡兵了。另【lìng】一【yī】说【shuō】，次句即“孤城【chéng】玉门关遥望”之倒文，而遥【yáo】望的【de】对象则【zé】是“青海长云暗雪山”，这【zhè】里存在【zài】两【liǎng】种误解：一是把“遥望”解【jiě】为“遥看”，二【èr】是【shì】把【bǎ】对西【xī】北边陲【chuí】地区的概【gài】括描写误解为抒情主人公望中【zhōng】所见，而前一种误解【jiě】即因后一种误解而生【shēng】。

　　一、二两句【jù】，不【bú】妨设想成次第展现的广阔地【dì】域的画面：青海湖上空，长云弥【mí】温；湖的北面，横【héng】亘着绵廷千里的隐【yǐn】隐的雪山；越【yuè】过雪山【shān】，是【shì】矗立【lì】在河【hé】西【xī】走廊荒漠中的【de】一座孤城【chéng】；再【zài】往西，就是和孤【gū】城遥遥相【xiàng】对的【de】军事要塞——玉门关【guān】。这【zhè】幅集【jí】中了东【dōng】西数千里广阔地域的长卷，就是当时【shí】西北边戍边【biān】将士生活、战斗的典型环【huán】境。它【tā】是【shì】对【duì】整个西北边陲的一个鸟瞰，一个概括。为什么特别【bié】提【tí】及青海与玉关呢？这【zhè】跟当时民族之间战争的态势【shì】有关。唐代西、北方的强敌，一是吐蕃，一是突厥。河西节度使的任务是隔断吐蕃与突厥的交通，一镇【zhèn】兼顾西【xī】方、北方两个强敌，主【zhǔ】要是防御吐蕃【fān】，守护【hù】河西走廊【láng】。“青海”地【dì】区，正是吐蕃与唐军多次作战的场所；而“玉【yù】门关”外【wài】，则是突厥【jué】的势力范围。所以这两句不【bú】仅描绘【huì】了整个西北边陲的景象，而【ér】且点【diǎn】出【chū】了【le】“孤城”西【xī】拒吐【tǔ】蕃，北防突厥【jué】的极其【qí】重要的地理形势。这两个方【fāng】向的强敌，正是戍【shù】守“孤城【chéng】”的【de】将士心之所系【xì】，宜乎在画面上出现青海【hǎi】与玉关。与其说，这【zhè】是将士望中所见，不如说这是将士脑海中【zhōng】浮现出【chū】来的画面。这两句在写景的同【tóng】时渗透【tòu】丰富复杂的感情：戍边将士【shì】对边防【fáng】形势【shì】的关【guān】注，对自己所【suǒ】担负的任务的自【zì】豪感、责【zé】任感，以【yǐ】及戍边生活的孤寂【jì】、艰苦之感【gǎn】，都融合【hé】在【zài】悲【bēi】壮、开阔而又【yòu】迷蒙【méng】暗淡的景色里。

　　三、四两【liǎng】句由情景交融的【de】环【huán】境描写【xiě】转【zhuǎn】为【wéi】直接【jiē】抒情。“黄【huáng】沙百战穿金甲”，是概【gài】括力极强的【de】诗句。戍边时间【jiān】之漫长，战事之频繁，战斗之艰【jiān】苦，敌军之强悍，边【biān】地【dì】之荒【huāng】凉，都于此七字中概括无遗。“百战”是比较抽象的，冠【guàn】以“黄沙”二字，就突【tū】出【chū】了西北【běi】战场的特征，令【lìng】人宛见【jiàn】“日暮云沙古战场”的【de】景象；“百【bǎi】战”而至“穿金甲”，更【gèng】可想见战【zhàn】斗之艰苦激烈，也可想【xiǎng】见这漫长的时间【jiān】中有一系【xì】列“白【bái】骨【gǔ】掩蓬蒿”式的壮烈牺牲。但是，金甲尽管磨穿，将士的报国壮志却并【bìng】没有销磨，而是在大【dà】漠风沙的磨炼中变【biàn】得【dé】更加坚定。“不破【pò】楼兰终【zhōng】不还”，就是身经百战【zhàn】的将士豪壮的誓言。上一句把战斗【dòu】之艰【jiān】苦，战事之频繁越写得突出，这【zhè】一【yī】句便【biàn】越显得铿【kēng】锵有力，掷地有声。一二【èr】两句，境界阔大，感【gǎn】情悲【bēi】壮，含【hán】蕴丰富；三四两句【jù】之间，显然有转折，二句形成鲜明对【duì】照。“黄沙”句尽管写出了战争的艰苦，但整【zhěng】个【gè】形【xíng】象给人的实际感受【shòu】是雄壮有【yǒu】力，而【ér】不是低【dī】沉伤感的。因此末句并非嗟叹归家无【wú】日，而是在深深意识到战争的艰苦、长期的基础上所【suǒ】发出的更坚【jiān】定【dìng】、深沉的誓言，盛【shèng】唐优秀边塞诗的一个重【chóng】要的思想特色【sè】，就是在抒写戍边将士的豪【háo】情【qíng】壮【zhuàng】志【zhì】的【de】同【tóng】时，并不回避【bì】战争的艰【jiān】苦，本篇就是一个显例。可【kě】以说，三四【sì】两【liǎng】句这种不是空洞肤浅的【de】抒情，正需要有一二【èr】两【liǎng】句【jù】那【nà】种含蕴丰富的大处落墨的环境描写【xiě】。典型【xíng】环境与人物感情高度统一，是王昌龄绝句的一【yī】个突出优点【diǎn】，这【zhè】在【zài】本【běn】篇中【zhōng】也有明显的体现。

　　【其五】

　　读过《三国演义》的人【rén】，可能对【duì】第五回“关云长温酒【jiǔ】斩华雄【xióng】”有深刻印象。这对【duì】塑造【zào】关【guān】羽英雄形象是【shì】很精彩【cǎi】的一节。但书中并没【méi】有正面【miàn】描写单【dān】刀【dāo】匹马的关【guān】羽与【yǔ】领【lǐng】兵五万的华雄如何正面交【jiāo】手，而【ér】是用了这【zhè】样一段文字：（关【guān】羽）出【chū】帐提刀，飞身上【shàng】马。众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，喊声大举，如天摧地塌【tā】，岳撼山崩，众皆失惊。正欲探听，鸾铃【líng】响【xiǎng】处，马到【dào】中【zhōng】军【jun1】，云长提华雄之【zhī】头，掷【zhì】于地上，其酒尚温【wēn】。

　　这段文字，笔墨非【fēi】常简炼【liàn】，从当时的【de】气氛【fēn】和诸【zhū】侯的【de】反应中，写出了【le】关羽的神威。论其客观艺术【shù】效果，比写挥刀【dāo】大【dà】战【zhàn】数十回合，更【gèng】加引人入胜。罗贯中的这段【duàn】文字，当【dāng】然【rán】有他匠心独运之处，但【dàn】如【rú】果就避开正面铺叙，通过气氛渲染和侧面描写，去让人想象战争场面这一点来看，却不【bú】是他的首创，像王昌【chāng】龄的【de】这首【shǒu】《从军行【háng】》，应该【gāi】说已早【zǎo】著先鞭，并且是【shì】以诗歌形式取得【dé】成功的。

　　“大漠风【fēng】尘【chén】日色昏”，由于我国【guó】西北【běi】部的阿【ā】尔泰山、天山、昆仑山均呈自西向东或向东南走向，在河西走廊【láng】和青海东部形成一【yī】个大喇叭口【kǒu】，风力极大，狂风起时，飞沙走石。因此，“日色昏”接在“大漠风尘”后面【miàn】，并不是指天【tiān】色已晚【wǎn】，而是指【zhǐ】风【fēng】沙【shā】遮天蔽日【rì】。但这不光表现气候的暴【bào】烈，它作为一种背景出现，还自【zì】然【rán】对军事形势起着烘托【tuō】、暗【àn】示的作用【yòng】。在这种情势下，唐【táng】军采取【qǔ】什么行动呢？不是辕门紧【jǐn】闭【bì】，被动【dòng】防守，而是主【zhǔ】动出征。为了减少风【fēng】的强大【dà】阻力，加快行军【jun1】速度，战士们半【bàn】卷着红旗【qí】，向前挺进【jìn】。这两句于“大【dà】漠风尘”之中，渲染红旗指引的一支劲旅，好像不是自然界在逞【chěng】威，而是这支军【jun1】队卷尘挟【jiā】风，如一柄【bǐng】利剑，直【zhí】指【zhǐ】敌营。这就把读【dú】者的心【xīn】弦扣【kòu】得紧紧【jǐn】的，让人感到一场恶战已迫在眉【méi】睫【jié】。这支横【héng】行【háng】大漠的健儿，将【jiāng】要演出怎样一种惊心【xīn】动魄的场面【miàn】呢？在这【zhè】种悬想之下，再读后两句：“前军夜【yè】战洮河北，已报生擒吐谷浑。”这可以说是一落【luò】一起。读【dú】者的悬想是紧跟着【zhe】刚才那【nà】支军队展开的，可是【shì】在沙场上【shàng】大【dà】显身手的机会却并没有轮【lún】到他们【men】。就在中途，捷报传【chuán】来，前【qián】锋部队已在夜战【zhàn】中【zhōng】大获全胜，连敌酋也被生【shēng】擒。情节发展得既【jì】快又【yòu】不免有点【diǎn】出人意料，但却完全合乎【hū】情理，因为前两句所写的那种大【dà】军【jun1】出征时迅猛、凌厉的声势，已【yǐ】经充分暗示【shì】了【le】唐军的士气和威力。这支强大【dà】剽悍【hàn】的增援【yuán】部队【duì】，既衬托出前锋的【de】胜利【lì】并非偶然，又【yòu】能见出唐军兵【bīng】力绰绰有余【yú】，胜【shèng】券【quàn】在握。

　　从描【miáo】写看，诗人所选取的对象是未和敌军直接交【jiāo】手的【de】后续【xù】部队，而对战果辉煌【huáng】的“前军夜战”只从侧面带出。这是打【dǎ】破【pò】常套的构思。如果【guǒ】改成从正【zhèng】面对【duì】夜战【zhàn】进行铺叙【xù】，就不【bú】免会显得平板，并且在短小的绝句中无法完成【chéng】。现在避开【kāi】对战争过程【chéng】的【de】正面【miàn】描写【xiě】，从侧面进行烘托，就【jiù】把绝【jué】句的短处变成了长处。它让读者【zhě】从“大漠风尘日色昏【hūn】”和【hé】“夜战洮河北【běi】”去想【xiǎng】象前【qián】锋【fēng】的仗打【dǎ】得多么艰苦，多么出色。从“已报生擒吐谷浑”去体味这次出【chū】征多【duō】么富有戏剧性。一【yī】场激战，不是写【xiě】得声【shēng】嘶力【lì】竭，而是出以轻快跳脱之笔，通过侧【cè】面的烘托、点染【rǎn】，让读者去体味、遐想。这一【yī】切，在短短的四【sì】句诗里表【biǎo】现出来，在构思和驱遣语言上【shàng】的难度，应该【gāi】说是【shì】超过“温【wēn】酒【jiǔ】斩华雄”那样一类小说故【gù】事的。

　　【其六】

　　第六首诗描写的是一位将军欲奔赴边关杀敌立功的急切心情。

　　诗【shī】的首句【jù】写【xiě】这位将军的战【zhàn】时装束和勇【yǒng】武雄姿，次【cì】句转写边【biān】塞之景，意在营造和烘托气氛，暗【àn】示将军之心时【shí】时想着边塞的安危，时时准【zhǔn】备奔赴边塞，保境安民。这【zhè】两句【jù】着力铺陈将军的【de】装【zhuāng】束【shù】和边【biān】地景色【sè】，既衬【chèn】托出将军的神武之【zhī】姿，又意在蓄势，在【zài】如水秋月的广阔清寒背景下【xià】，一身戎装的将军的剪影，威【wēi】风凛凛，一【yī】位勇武的【de】将军形象就被传神地勾勒【lè】了出【chū】来【lái】。诗的后两句，豪气生发【fā】，尤显英【yīng】雄本色，既写出了部【bù】队攻城拔【bá】寨【zhài】的神【shén】速，同时也反映出作者对唐朝【cháo】强大【dà】国势和军力的一种【zhǒng】自信和自【zì】豪心理。

　　【其七】

　　第七首诗主【zhǔ】要描写的【de】是山峦叠【dié】嶂，烽火遍布的边【biān】塞景观。用【yòng】笔隐曲，语浅【qiǎn】意深，余味不尽【jìn】。

　　诗的前【qián】三【sān】句写山多、烽火台多【duō】，以及边塞将士对烽火的【de】依赖，均属静态【tài】描述，突出了唐军【jun1】在玉门关一带边防【fáng】设【shè】施【shī】的完善【shàn】和【hé】布防的到位。至第四句【jù】笔锋【fēng】一转，引入的动态画面，视野【yě】之中闯入了一匹马儿，但转瞬又消失在深山密林里。动静结合，形【xíng】成叙述力度上的张弛【chí】美感。而“不见【jiàn】踪”则又将【jiāng】马行之疾【jí】，山林之深准确地刻画了出来。虽【suī】然已经看不【bú】见【jiàn】马了，但仍然【rán】能使人产生不尽的联【lián】想【xiǎng】，让读者【zhě】隐约地感到边防【fáng】健儿身手【shǒu】的【de】敏捷。这【zhè】种【zhǒng】结尾【wěi】，颇【pō】为耐人寻味，正【zhèng】如诗人在《诗格》中【zhōng】谈到结尾一句如何处理时所写的那样：“每至落【luò】句【jù】，常须含蓄，不令语尽【jìn】思【sī】穷。”全诗起笔突兀，收笔婉转，而【ér】又似乎绵里藏针，读来颇感意味【wèi】深长，值得【dé】玩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