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人瑞简介

自题联

　　老拳搏古道；

　　儿口嚼新书。——金圣叹自题

　　大师金圣叹文【wén】笔幽【yōu】默，幽默了一辈子【zǐ】，连临【lín】终【zhōng】要事也【yě】还是幽【yōu】默——大师身陷囹【líng】圄将【jiāng】被【bèi】斩首时叫来狱卒说“有要事相【xiàng】告【gào】”。狱卒以【yǐ】为【wéi】大师会透露【lù】出传世宝【bǎo】物的秘密或是什么惊天动地【dì】的大【dà】事，拿【ná】来笔墨伺【sì】候大师【shī】。但没想到大师的“临终要事”竟然还是幽【yōu】默。金圣叹指着狱卒给的饭菜【cài】说：“花【huā】生米【mǐ】与豆干同嚼，大有核桃之【zhī】滋味。得此一技【jì】传矣，死而无憾也！”这也是大师最【zuì】后一【yī】句被【bèi】记录下来的话。

　　刀起头落，从金圣叹耳朵里滚出两个纸团【tuán】，刽子手疑【yí】惑【huò】地打开一看【kàn】：一个是“好【hǎo】”字，另【lìng】一个【gè】是“疼”字。

　　——金圣叹的“临终要事”

　　金圣叹因冒犯皇帝【dì】，受“抗粮哭庙”案牵连而被朝廷处以极刑【xíng】。行刑【xíng】日，凄凉【liáng】肃穆，方圆不大【dà】的一块阴森森空地，四周闪【shǎn】着刀光剑【jiàn】影，显得【dé】阴森【sēn】恐【kǒng】怖。胸【xiōng】藏秀气，笔走龙【lóng】蛇，蔑【miè】视朝廷【tíng】的一代文学批评家金圣叹，披枷戴锁【suǒ】，岿然立【lì】于囚车之上。刑【xíng】场上，刽子【zǐ】手手执寒光闪闪的鬼【guǐ】头刀，令【lìng】人毛骨悚然，不寒而栗。眼看【kàn】行刑时刻将【jiāng】到，金圣叹的两个儿子梨【lí】儿【ér】、莲子（小【xiǎo】名）望着即将永诀的慈父【fù】，更加【jiā】悲切，泪【lèi】如泉涌【yǒng】。金圣【shèng】叹虽心中难过【guò】，可他从容不迫，文思更【gèng】加敏捷，为了安慰儿子，他泰然自若地【dì】说：“哭有何用，来，我出个对【duì】联你来对【duì】，”于是吟出了【le】上【shàng】联“莲子心【xīn】中【zhōng】苦”。儿子跪【guì】在【zài】地上哭得气【qì】咽喉干【gàn】、肝胆欲裂，哪有心思对对联。他【tā】稍思【sī】索说：“起来吧，别哭【kū】了，我替你对【duì】下联【lián】。”接着念出了下联“梨【lí】(离)儿腹内酸”。旁听【tīng】者无不为【wéi】之动容，黯然神伤。上【shàng】联的【de】“莲”与“怜【lián】”同音，意思是他看【kàn】到儿【ér】子悲切【qiē】恸哭之【zhī】状深感可怜；下联的“梨”与“离”同音【yīn】，意即自己即将离别儿子，心中感到【dào】酸楚难忍。这【zhè】副生死【sǐ】诀别对，出神入化，字字珠玑，一语双关，对仗严【yán】谨【jǐn】，可谓出神入化，撼人【rén】心魄。只【zhī】见寒【hán】光【guāng】闪【shǎn】处，伴着这惊天地、泣鬼神的千【qiān】古绝【jué】唱，一代才华【huá】横【héng】溢的【de】饱学【xué】之士、文坛巨【jù】星过早地【dì】陨落了。

　　莲子心中苦，

　　梨儿腹内酸。——金圣叹刑场诀别自题

　　雨入花心，自成甘苦。

　　水归器内，各现方圆。——金圣叹自题

　　上联是从杜甫《北【běi】征》诗【shī】中“雨露之所濡，甘苦【kǔ】齐结实”两【liǎng】句【jù】化【huà】出，杜诗原意为【wéi】天赐【cì】雨【yǔ】露相同，而果实甘苦【kǔ】各别。“雨入花【huā】心自成甘苦”，则指同样是雨露渗【shèn】入花心，只【zhī】因花自身的变化出【chū】现或【huò】甘或苦的结果【guǒ】。继上联表现【xiàn】水【shuǐ】的质变，下联强调水的形变，即【jí】放入不同【tóng】的器皿中，其形不【bú】同，器方则方，器【qì】圆则圆【yuán】。此联写得是【shì】常见的自然现象，但给人【rén】的启【qǐ】迪【dí】是多方面的，如【rú】人应【yīng】如【rú】何对待【dài】外界影【yǐng】响，应如何把握自身努力等等【děng】，正因【yīn】此，当细读而深究。

撰题联

　　流水今日；

　　明月前身。——金圣叹题佛经

　　千古绝吟太白诗；

　　大江东去学士词。——金圣叹题书房

　　真读书人天下少；

　　不如意事古今多。——金圣叹感题时势

　　一个文官小花脸；

　　三朝元老大奸臣。——题舅父钱谦益

　　金圣叹【tàn】的舅父钱谦【qiān】益，老奸巨猾，玩世不恭，原是明崇祯【zhēn】手下礼部尚书，后李自成【chéng】进【jìn】京，他投靠了南明奸相马士英。清兵南下，眼看南明快【kuài】要覆灭，他又摇身一【yī】变，屈膝投【tóu】降，当上清朝的礼部侍郎【láng】。这天【tiān】，钱侍郎生日作【zuò】寿【shòu】，金圣叹母命【mìng】难【nán】违【wéi】，前往祝寿。酒席宴上，一个个【gè】摇【yáo】头晃脑，弹冠相庆。独【dú】有金圣叹板着脸，不卑不亢【kàng】，沉【chén】默不语。酒过【guò】三巡，一个打秋【qiū】风的宾客过来【lái】拍马屁了【le】。他【tā】说：“钱大【dà】人，令甥金相【xiàng】公乃江南才【cái】子，今日【rì】盛会，正好置【zhì】酒【jiǔ】论文，让我等开【kāi】开眼界。”一时间赞【zàn】声四起，金圣叹倒也【yě】不推辞，站起来淡淡一笑：“盛情难【nán】却，只好【hǎo】献【xiàn】丑了。就提【tí】一对联吧！”只见金圣叹手【shǒu】握斗笔，饱蘸浓墨，写道：“一个【gè】文官小【xiǎo】花脸；”众【zhòng】人一见，大惊失色，钱侍郞正在捋须的手一颤【chàn】抖，不【bú】觉拔掉【diào】了几根胡子。心想【xiǎng】，这小子也太狂【kuáng】妄【wàng】了！这七个字可【kě】以乱写【xiě】？只见金圣叹不慌【huāng】不忙又写【xiě】了四个大字：“三【sān】朝元老【lǎo】……”众【zhòng】宾客一见，脸上露出笑容。钱侍郎怕金圣叹又【yòu】来什么【me】邪劲，便走上前冲他伸【shēn】大拇指：“人瑞，真人才也！”谁知金圣叹却冷冷【lěng】一笑，毫不迟疑，“刷【shuā】刷刷”写完，把笔【bǐ】一掷，拂袖而【ér】去。众【zhòng】人一看，只见金【jīn】圣叹写下的是十【shí】四个【gè】字：“一个文官小花脸；三朝元老【lǎo】大奸臣。”钱【qián】谦【qiān】益【yì】两眼【yǎn】翻白，手【shǒu】脚冰凉，连一句【jù】话【huà】也说【shuō】不出来。

　　台榭如富贵，时至则有；

　　草木知名节，久而后成。——金圣叹题书斋

　　大小子，上下街，走南到北买东西；

　　少老头，坐睡椅，由冬至夏读春秋。——金圣叹撰技巧联

　　天上月圆，人间月半，月月月圆逢月半；

　　今夜年尾，明朝年头，年年年尾接年头。——金圣叹题时令年节

　　一年中秋赏月，金圣叹偶得上联，可是【shì】苦思半夜未有下联，次日他【tā】把这上联【lián】写在壁上【shàng】，每【měi】天沉思，终不能【néng】对。直至大年三十【shí】除夕夜团年守岁，其妻叹曰：“今【jīn】夜是最【zuì】后一天，到明【míng】日又是一【yī】年【nián】的【de】开头了【le】。”金圣叹一听，突然跳【tiào】起来说：“下联有对【duì】了！”随即在壁上【shàng】续接写【xiě】出了下【xià】联。

　　这老翁舍得【dé】几文钱，斋僧布道，加【jiā】几年阳寿【shòu】足矣。胡为乎，使【shǐ】金【jīn】童玉女引上【shàng】天堂；呀呀【ya】呀，玉帝也【yě】嫌贫爱富【fù】；

　　那婆【pó】子偷【tōu】尝【cháng】两片肉，破戒【jiè】载荤，打两个嘴巴够【gòu】了。又何必，差马面【miàn】牛头【tóu】拿归地狱，哈哈哈，阎王乃重畜【chù】轻人。

　　——金圣叹题戏台

合撰联

　　猫伏墙头风吹毛，毛动猫不动；（中年人）

　　鹰立树梢月照影，影移鹰不移。（老者）——老者应对中年人

　　金圣叹一生评【píng】点【diǎn】过不少【shǎo】古人【rén】名【míng】著，曾以《离【lí】骚》、《庄子》、《史记》、杜甫的【de】诗歌、《水浒》和《西厢》合称为天下“六才子【zǐ】书”。并对《水浒【hǔ】》、《西厢》两【liǎng】书【shū】进行【háng】批【pī】改，很有独到见解。后又把《三国演义》称为“天下第【dì】一才【cái】子书”。一天早【zǎo】晨，金圣叹在【zài】茶馆吃茶，听到近旁桌子上有四五个人在谈论对对子。其【qí】中一长【zhǎng】须老者对【duì】一个中年人【rén】说：“这个【gè】下联我有【yǒu】了。你上联是【shì】：‘猫【māo】伏墙头风【fēng】吹【chuī】毛【máo】，毛动猫不动’，我下联【lián】对：‘鹰立树梢月照影【yǐng】，影移鹰不移。’”。中年【nián】人听了忙说：“您老真不愧【kuì】对对子老【lǎo】手【shǒu】，佩服佩服！”

　　上素月公饼；（老者）

　　中糖云片糕。（金圣叹）——金圣叹应对老者

　　长须【xū】老者捻捻胡须说：“我也出一副联给你们【men】对对。”说【shuō】着用手指盘中月饼：“上联就出个【gè】‘上素月公饼’吧，但我上【shàng】联指的是食物【wù】，所以下联也【yě】只【zhī】准【zhǔn】以食物相对。”长【zhǎng】须老者【zhě】说完，大家抓耳挠【náo】腮，因其中【zhōng】“上素”是“尚【shàng】书【shū】”谐音，不容易【yì】对。金【jīn】圣叹见半天无【wú】人对出，心里一急，脱口【kǒu】而出：“这有何难！对‘中糖云片糕【gāo】’不就行了【le】。”他这下联中，不但“中【zhōng】糖”和官【guān】名“中堂”同【tóng】音，云片糕【gāo】也【yě】是食物，大家都【dōu】点头称是。

　　大小子，上下街，走南到北买东西；（老者）

　　少老头，坐躺椅，由冬至【zhì】夏读春【chūn】秋【qiū】。（金【jīn】圣叹）——金圣叹【tàn】应对老者

　　长须老【lǎo】者【zhě】看【kàn】看金圣叹【tàn】，见【jiàn】他一表【biǎo】人【rén】才，出【chū】言不凡，便邀金圣叹一起吃茶。金圣叹也【yě】不推辞【cí】，端着茶壶坐了过【guò】来。长须老者【zhě】拱供手说：“看来先生十分精于【yú】对句。我这里【lǐ】有一对子，想【xiǎng】请教先生，不知意【yì】下如何？”金圣叹高兴地说：“快请【qǐng】讲出【chū】，让我试试。”长【zhǎng】须【xū】老者不慌【huāng】不忙【máng】地说出了上联：“大【dà】小子，上下【xià】街，走南【nán】到北买【mǎi】东西。”众人都【dōu】以为金圣叹难以对出。怎料金圣叹低头略【luè】一思【sī】索就【jiù】说：“少老头【tóu】，坐躺椅，由冬至夏读《春【chūn】秋》。”他话【huà】音刚落，就博得満【mǎn】堂喝彩。长须老者请教姓名方知是大名鼎鼎【dǐng】的金圣叹，大家更是赞叹不已。

绝命诗

　　那年雪早【zǎo】，行刑前下【xià】起雪来，金【jīn】圣叹高声【shēng】吟了一【yī】首【shǒu】诗：“天悲悼【dào】我地亦【yì】忧，万里河山带白头。明日太【tài】阳来吊唁【yàn】，家家户户【hù】泪长流。”吟罢【bà】刀光一闪，一代才华横溢、不【bú】畏权贵的文坛巨【jù】星陨落了。只留下那字字珠【zhū】玑情真意【yì】切的【de】对联和诗，让人读【dú】罢悠然神【shén】飞，涌起深深的怀念之情。

综合应对联

　　半夜二更半；（某方丈）

　　中秋八月中。（金圣叹）——金圣叹属对报国寺方丈

　　金【jīn】圣【shèng】叹在【zài】“哭【kū】庙”案被冤杀前，刚刚批点【diǎn】完了《水浒传》、《西厢记》，便【biàn】走进报【bào】国寺信【xìn】步小憩。一天【tiān】夜里，已【yǐ】批书【shū】成癖【pǐ】的他【tā】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【cè】，到【dào】了半【bàn】夜乃毫无【wú】睡意，便披衣秉烛去见寺里方丈，想借佛经予以【yǐ】批点。鹤发【fā】童【tóng】颜【yán】、长须飘飘的老方丈得知其【qí】来意【yì】后，慢条斯理【lǐ】地说：“想批书【shū】可【kě】以，我有一个条【tiáo】件在先，我出一联，如你能【néng】对出，即取出佛经让你批点，否则请【qǐng】恕老僧不【bú】给脸。”当时正【zhèng】值【zhí】半【bàn】夜子时，忽【hū】听外面“笃笃”几声梆子声，老方【fāng】丈【zhàng】灵机一动，脱口说出【chū】了上【shàng】联。可金圣叹【tàn】冥思苦【kǔ】想【xiǎng】，绞尽脑汁，就【jiù】是对不出下联来，只得抱憾而【ér】归，一直郁【yù】记在心【xīn】。三年后，金因【yīn】“哭庙”案被判斩【zhǎn】杀。刑场上，刚逾知天命之年的【de】金圣【shèng】叹，泰然自若，临刑不惧，昂然地向监斩索酒酣然畅【chàng】饮，边【biān】酌边【biān】说：“割【gē】头，痛事也；饮酒，快事也；割头而先饮酒，痛快痛快！”其心爱的儿子痛不欲生，呼天抢地、泪流满面【miàn】地赶到刑场，与慈父诀【jué】别。他【tā】看见儿【ér】子哭得泪人似【sì】的，劝【quàn】慰道【dào】：“别哭了，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【zǐ】？”儿子哽咽【yān】着说：“八月十五日，中秋【qiū】。”听到“中秋”二字，金圣叹【tàn】突然仰天大笑，高兴地说：“有【yǒu】了！有了！……中秋八月中！”并要【yào】儿【ér】子【zǐ】马上【shàng】去报国寺告诉老方丈，他对出了下联。可【kě】是，一代文坛巨子，再也不能为佛经批点了。